在 20 世纪初，大约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之间，一群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聚集在一起，发明了一种游戏。在“精致尸骸”（Exquisite Corpse）游戏中，一小群人合作画一幅画或写一个短篇故事。规则是你只能看到前一个人所贡献内容的末尾——刚好够你将自己的图像或文字与前面的内容连接起来，但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回应什么。其结果往往是怪诞、有趣且荒诞不经的。
最近，Vishnu Athreya 正在思考“精致尸骸”。Athreya 是华纳兄弟动画公司（Warner Bros. Animation）的高级副总裁，他当时正试图为一个动画项目构思新点子。他想找来几位伟大的动画师，让他们各自为一个宏大的故事贡献自己的短片，而对其他部分可能的样子一无所知。换句话说，他想制作一部“精致尸骸”式的卡通片。
其结果就是《大象》（The Elephant），目前正在 HBO Max 上播放。这部长达 23 分钟的迷幻动画特别篇由三个风格迥异的幕组成。这些片段松散地结合在一起，但作为三段在视觉和基调上截然不同的故事来欣赏效果最佳：
第一幕是由《探险活宝》（Adventure Time）主创 Pendleton Ward 带来的充满未来感、受电子游戏启发的内容。第二幕是由 Rebecca Sugar（《宇宙小子》Steven Universe）和 Ian Jones-Quartey（《OK K.O.! Let"s Be Heroes》）创作的以现代、音乐为中心的内容。第三幕是由 Patrick McHale（《花园墙外》Over the Garden Wall）带来的温馨、带有怀旧色彩的内容。这四位动画师都曾在某个阶段参与过《探险活宝》的制作，他们很快就同意了 Athreya 的提议和他严格的规则，即小组成员之间严禁就各自的幕进行对话或共享信息。随后，他们开始寻找任何可能的漏洞，试图为这个荒诞的任务带来一点结构感。
“我们多少会互相传递一些小东西，”Ward 告诉 Polygon。
他们是怎么做到的？虽然这些联系和线索很微妙，但一旦你发现了它们，你就会在另一个层面上欣赏《大象》。Polygon 采访了 Ward 和 McHale，了解他们如何在无法实际沟通的情况下，完成这项共同制作卡通片的不可能任务。
[编者注：下文包含《大象》剧透。]
图片：Adult Swim/Pendleton Ward
在开始之前，动画师小组做的第一件事是坐下来玩一局传统的“精致尸骸”游戏。他们共同画了三个怪异的角色，然后每人选一个作为自己的主角。他们还达成了一个叙事规则：每一幕都必须以主角死亡结束，这样他们才能在下一篇章中重生到新的身体里。
对于 McHale 来说，这带来了几项挑战。一方面，他并不特别喜欢他的角色——一个四肢从随机方向伸出来的弗兰肯斯坦式的怪物。
“我是最后一个从三个角色设计中挑选的，我的那个看起来超级奇怪，”McHale 通过电子邮件告诉 Polygon。
他的解决方案？几乎立刻让她领便当。
这也让 McHale 有办法强化本应贯穿《大象》的死亡与重生主题。在他片段的开头部分，我们看到主角多次死亡并转世，最后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制作低劣的机器人身体里。这个场景起到了备份的作用，以防其他动画师违背杀死角色的承诺。
“我想通过展示一系列快速的生与死序列，为自己建立一个叙事安全网，以重新确立这个概念，并确保结局能说得通，”McHale 说。
图片：Adult Swim/Rebecca Sugar and Ian Jones-Quartey
当 McHale 试图确保《大象》合乎逻辑时，Ward 正忙着加入额外的混乱元素。Athreya 指派了两名“游戏管理员”来严密监控并审查动画师之间的任何交流。于是 Ward 找到了一个漏洞。
“我想做一个‘接龙漫画’（jam comic），”Ward 说，他指的是多个漫画艺术家合作完成一期漫画的创作过程。“我想尝试与其他成员沟通。所以我发明了一个装置，可以通过我的那一幕向另一幕发送信息。”
那个“装置”是一个卡通捕鼠器，出现在 Ward 那一幕的结尾，而他的“信息”是一张画着两只鸟的简单草图的纸片，它在第一幕的最后一个镜头中落在捕鼠器上。Ward 通过游戏管理员将那张画的副本传给了 Sugar 和 Jones-Quartey，希望他们能把这张画融入其中，甚至分享给 McHale。
事情并没有完全按计划进行。Sugar 和 Jones-Quartey 将 Ward 的图像融入了他们的片段，它出现在一块钉满线索的板子上，但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看到这幅接龙漫画。它从未出现在 McHale 的那一幕中。
“无论他们怎么使用它都很酷，”Ward 说。“我想，也许他们会把它当柴火烧了。我不确定他们会拿我的接龙漫画做什么，但我把它传了下去。”
Ward 暗示还有其他微小的彩蛋连接着这三幕。例如，留意 Sugar 和 Quartley 传回给 Ward 的一个“符文”，它出现在《大象》第一幕结尾的洞穴中。
图片：Adult Swim/Patrick McHale
由于完全不知道前人的内容（尽管 Ward 尽力传递了秘密信息），McHale 面临着将这个混乱的三部分故事带向圆满结局的艰巨挑战。他尝试了多个构思，其中一些“概念非常高深”，最后他选择了一个更简单的方案。
“我觉得与其试图解释所有宏大的概念性内容，不如直接采用一个小的人物故事，”他说。
McHale 的这一幕感觉是三部分中最写实的，他放慢了前两幕狂热的节奏，将其转变为一部迷人的浪漫喜剧：主角转世为机器人，并开始爱上他的发明者。对于这个往往让人感觉难以名状的项目来说，这是一个出奇契合的结尾。
“我所做的几乎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不让自己因为毁了电影、浪费大家的时间而彻底尴尬，”McHale 说。
最终，他做到的不止于此。McHale、Ward、Sugar 和 Jones-Quartey 汇聚在一起（某种程度上），创造了一些特别且独特的东西，值得粉丝们在未来几年反复品味。虽然 Athreya 组建这支动画师梦之队的功劳值得称赞，但正是这个小组试图规避和打破任务规则的方式，才让观看《大象》成为一种如此有价值的体验。
《大象》正在 HBO Max 播出。
